我找了她整整十年。
直到我偶然间，翻开了一本三千年前的史书。
史书第一页，记录了一位妖后的生平。
那妖后的画像，与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。
1.
念念失踪的前一天，我和她大吵一架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她非要买一个毫无用处的布娃娃。
我因为工作烦躁得厉害，并不想理会她的任性。
念念却突然突然红了眼眶。
妈妈，你总是这样，从不在乎我的感受。
我冷笑: 谁天天供着你吃喝?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
话刚说出口，我就后悔了。
念念哭着跑了出去，外面还在下着倾盆大雨。
我想给她一个教训，便没有追出去。
反正她无处可去，早晚要灰溜溜地回来。
我是这样想的，所以不急不慢地继续忙着工作。
可一直到深夜，她都没有回来。
我终于着急了，报案四处寻找。
可我的女儿却好像人间蒸发了，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那年她刚岁。
后来我找了她整整十年。
直到我偶然间，翻开一本三千年前的史书。
史书第一页，记录了一位妖后的平生。
那妖后的画像，与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。
2.
史书说，程念念最初并不得宠。
雍幽王因为一则预言将她收入后宫，但稍有不满便以折磨她为乐。
虽然只是一个岁的小女孩，她却频繁地被杖责、被幽禁，甚至还被拔过指甲。
入宫第四年，程念念好像突然开悟了。
她不断插手朝政，陷害宫妃，最终成为宫斗的赢家，诞下皇子，登上后位。
但她却因为阴暗的经历暴虐成性，大臣只要稍让她不如意，她便会施以酷刑。
雍幽王死于她入宫的第九年，那天程念念给他送了参汤，雍幽王喝完便长睡不起。
皇帝死后，她便扶持幼帝，接手朝政。
雍朝陷入一片混乱之中。
最终一支起义军受天命所托，攻入都城，将妖后乱箭穿心而死。
我翻书的手忍不住一直发抖。
突然，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。
那天夜里，你的女儿穿越到了三千年前。
我抬头四处望去，只见到一个小小的系统漂浮在空中。
它向我打了个招呼，笑着问我:
我可以把你送到三千年前，和你女儿见上一面，你愿意吗?
3.
系统首先把我传送到了念念穿越的第一年。
这时候的念念刚岁，不知为何竟混入宫中。
系统给我安排的身份是一个厨娘。
它警告我，千万不能让念念发现我的真实身份，否则历史会崩塌，念念会立马消失。
我牢牢记在心里。
白天趁着当差的空子，我四处打听关于念念的事。
小宫女们却一问三不知。
程念念?没听说过这个人。
最近宫里是进了一批新的宫女，但好像没有这个人。
无父无母是不可能的，宫女都是认真筛选过的，不可能让来路不明的人进宫。
我越打听越心中发凉。
夜里，我急得睡不着觉，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看月亮。
月亮又大又圆，我忍不住在心中想，念念是不是也在看同样一轮月亮?
那天夜里吵完架，她跑出去的时候，是不是也看到了这轮月亮?
它从三千年前照到后世，从未变过。
为什么念念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呢?
我独自一人抚养她，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，哪有闲钱给她买什么布娃娃?
我正恍惚着，突然听到厨房外传来一声异响。
我心里一惊，难不成是小偷，或者是贪吃的宫女?
我悄悄探头望去。
月色下，一个瘦小的人影蜷缩在角落里，努力啃着手中的大饼。
那饼太硬，噎得她忍不住咳嗽。
可她或许是太饿了，哪怕是这样，嘴里也不停地吃着。
虽然只是一个背影，但我马上就认出来了。
是念念。
不知道穿越来的这些天，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。
弓着身子的时候，脊梁骨都凸了出来，明显瘦了很多。
我忍住将要喷涌而出的眼泪，轻轻地走近她。
念念仿佛一只机敏的小猫，立马回头看向我。
她慌里慌张地咽下嘴里的大饼，眼睛四处张望着，寻找一条逃跑的路。
我急忙安抚她: 孩子，是不是饿了?我这里还有饼，你都吃了吧。
念念逃跑的脚步慢了下来。
我急忙掏出晚上没吃完的东西，汤已经凉了，饼也是干巴巴的，但念念却浑然不觉，狼吞虎咽地吃了满嘴。
我一边帮她拍着背，一边凝望着她。
我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见过我的念念了。
她和失踪的时候很像，只不过瘦了很多，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，看起来担惊受怕的。
我怕她吃得太急噎着，又给她递了碗汤。
慢点吃，汤还有，一会儿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碗。
念念吃东西的嘴突然停了下来。
一颗颗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了下来。
我急忙问道: 怎么哭了，饼不好吃?
念念抽泣着说: 婶婶，你好像我妈妈，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她了。
我帮念念擦干眼泪，安慰道: 你是她最疼爱的女儿，以后一定会见到的。
念念却摇摇头，仿佛一颗萎靡的小草。
见不到了，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。
我的心里仿佛有刀子在割。
独自养了念念年，虽然我是单亲妈妈，能力有限，但我一直竭力给念念最好的东西。
可现在，我明明就在她的对面，却不能和她相认。
我只能尽力转移话题:
你明天再来找我好不好?明天我给你留热乎的饼，一定比今天的好吃。
念念这才破涕为笑，感激地说: 婶婶你真好。
这时，内间里突然传来走动的声音。
隔壁床的宫女问道: 谁在外面?
念念急忙捂住嘴，朝我挥挥手，小声道: 婶婶再见。
我也小声地回她: 再见。
念念一溜烟儿地跑了，我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，这才转身回屋。
可刚一进屋，就看到那个宫女阴沉沉地盯着我。
她问道: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?
我打哈哈敷衍道: 没有人，我在自言自语呢。
她冷笑一声: 咱们御膳房常进老鼠，你可千万要看好了，万一被老鼠偷吃了东西，就唯你是问。
我低头，唯唯诺诺地应了。
宫女的饭食其实只有中午一顿。
第二天，我没舍得吃，留下给念念当晚餐。
天很冷，好在我一直放在怀里捂着，哪怕到了晚上也依然温温的。
我坐在椅子上，忍不住等着念念来。
刚等了不到一刻钟，御膳房外就闯进来大批的人。
为首的太监吹胡子瞪眼，一进门就质问道: 昨日的饼少了一张，是谁偷吃的?
我随着众人一起跪倒在地，默不作声。
突然，我眼睛向旁边看去。
木柜后面露出了一小片衣角。
和念念穿的一模一样。
太监还在厉声叫喊: 没人承认就给我搜，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御膳房偷东西
侍卫们应承着向屋内走去，离那个柜子越来越近。
那片衣角抖起来了，仿佛是躲在后面的人在颤抖。
侍卫疑惑地转过头，就要向那个方向望去。
我连忙站起来，大声说道: 是我偷的
我昨天没吃饱饭，夜里偷偷去御膳房吃了块饼，我隔壁床的宫女可以为我作证。
那宫女抬起头，回答道: 确有此事，昨夜我听到外面有声音，出去一看，果然是她站在外面。
我的余光瞥着那片衣角，念念终于不抖了，安安静静地躲在柜子后面。
太监却动怒了。
好啊，你竟敢监守自盗来人，给我乱棍打死
侍卫朝我围过来，我悄悄掏出怀里的饼，朝木柜靠近。
趁着大家不注意，我将饼扔进柜子后面，随即疯狂朝门外跑去。
吃吧，念念，今天一定要吃饱，这是妈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千万不要出来，我会跑到门外，绝不会让自己吓到你。
如果我知道，那天夜里你跑出去竟然再也没回来……
妈妈一定抱住你，绝不让你流浪。
我视死如归地往前冲，但很快就被侍卫捉住。
一根根棍子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，我紧咬住嘴唇，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声。
很快，我眼前的视线就模糊起来。
恍惚间，我看到念念从柜子后跑了出来，嘴里喊着妈妈。
怎么可能呢?这大概是我的幻觉吧。
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身体很快冰冷下去，再次睁开眼，我竟然在系统空间里。
系统看起来心情不错，笑道: 还想和你女儿再见上一面吗?
我瞪大眼睛，惊讶地问: 我没死?你还能再把我送过去?
那当然了。
系统笑着说: 不过你只能去后面的时间节点了。
我立马点头，央求系统将我传送过去。
系统答应了。
这一次，你就去程念念十二岁那年吧。
3.
我被系统传送到了念念十二岁那年。
这是念念入宫的第四年，被破例封为德妃。
十二岁的小女孩陷在宽大的宫袍里，眼神怯生生的，好像要被这袍子吃掉。
这一次，我的身份是静妃的宫女。
历史上对静妃的记载并不是很多，我只知道她是将门之女，深受雍幽王的喜爱，原本与念念是要好的姐妹，却不知为何突然反目成仇。
穿越过来的时候，我正在地上跪着，静妃递给我一瓶粉末。
她的指尖被豆蔻染得冷艳，闪着诡谲的光。
小翠，一会儿你便把这瓶药下到那碗汤里，给德妃送过去。
我诧异地抬头，斗胆问道: 这是什么药?
静妃看起来心情颇好。
她答道: 能让人穿肠烂肚的毒药罢了，多亏我心善，特意选了一款无色无味、发作极快的药，定不会让德妃受太多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