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避开所有人在道具间拥吻。
意乱情迷时，手机传来推送，《晴空》女主或将换人?
我咬上他的锁骨。
戏都拍了好几天了，怎么还会有这么离谱的谣言?
男人轻轻嘶了一口气，搂紧了我的腰。
不是谣言。
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角色。
1
他的话让我大脑一片空白，身体下意识抗拒，在他怀里挣扎起来。
江守皱了皱眉，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松开手。
后退几步，我看着他，努力显得平静。
即便是投资方带人进组，也没有一声不吭换掉女主角的道理。
你要把角色给谁?
江守有些烦躁地掏出烟点燃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，最后在烟雾中吐出一个名字。
苏染。
三年前你见过的，还记得吗?
我浑身血液凝固，我当然记得。
三年前我只是个没有话语权的新人演员，苏染是新晋小花，在片场弄坏了借来的高定礼服，不高兴地撅着嘴，冤枉是我撞到了她。
我同她争辩，却被人拦住。
她是导演心尖上的人，你讨不到好的。
那时我才知道，整部电影都是江守为她量身打造的，为了让她做女主角，不知道求了多少人，喝了多少酒才拉够赞助。
苏染曾经在众人面前得意地说过。
无论什么时候，只要她勾勾手指，江守都会义无反顾地来到她身边。
可是开拍前几天，苏染却为了一个大制作罢演出国，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。
包括我。
见我不说话，江守自顾自开口。
国外那个电影，因为一些问题无法上映了。
她受了很多苦，国内的名气也没了，在机场见到她的时候，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。
我并不想听他说这些，摇头打断。
那又怎么样，我不会把角色让出来的。
他不解地看着我。
许梨，你现在怎么这么冷血?
胸口传来憋闷感，我咬着唇推开他，跑进卫生间。
随便你怎么说。
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，直到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，凌乱的头发和微肿的红唇昭示了方才激烈的缠绵。
我看了眼颈侧，那里还有用彩色眼线写下的y。urgift。
是准备给他的惊喜。
我打开水龙头，用力洗掉那些字。
江守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，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，除了锁骨上的齿痕，看不出任何情动的痕迹。
见到我滴着水的头发，他突然就冷了脸。
一定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吗?你现在已经是影后了，手里有那么多的资源，不过是让个角色而已。
我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，缓慢地摇着头。
我说过了，我不同意。
手臂猛地被人往后拽，我猝不及防，趔趄几步撞进他怀里。
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。
他钳住我的下巴，眼里已经有了怒火。
不需要你同意，我是导演，角色的事情我说了算。
说完他松开手，我却因为疼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方才还一脸怒意的江守愣了一下，急忙蹲下身。
怎么了?
我小口地抽着冷气。
脚扭了。
他低下头，果然看到我脚腕处的红痕，瞬间又好气又好笑。
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少年了，还这么毛毛躁躁，上次颁奖也差点摔倒，如果不是我在旁边……
他没说完，但是我却想了起来，颁奖典礼那天，因为礼服裙裾太长，我脚扭摔倒，偏偏头顶的台灯掉了下来，所有人都四散避开。
只有他急得红了眼，直接冲上台，把我护在身下。
现在他后背还有当时做钢筋手术的疤痕。
他握着我的脚踝，熟悉的温热让我心头泛起委屈，忍不住小声道。
我就是不想让给她。
我不想把角色让给她，也不想把你让给她。
习惯性的唠叨突然顿住，江守帮我将鞋穿好，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。
知道了。
2
我和江守是情侣，这是圈里公开的秘密。
三年来，我们一起拍戏，一起颁奖，一起出席活动。
电影首映式，他会大方带我出席。
我被黑粉攻击时，他会发声明回击。
我们是在彼此发表获奖感言时，彼此心照不宣的那个特殊的人。
没人再去提及江守的曾经，毕竟他的身边只有我。
所以即便难受，我也坚信苏染的归来不会对我们的感情产生任何影响。
第二天，我正在化妆。
手机收到信息，是副导演发来的。
许梨姐，今天拍摄取消了，您先不用过来了。
我疑惑地回消息。
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
毕竟摄影场地和机器，每多一天都是一笔不菲的花费。
过了一会儿那边回道。
场地的沟通出了点问题，明天再继续拍摄。
原来是这样，我点点头。
想着反正也没事儿，便准备约和我有对手戏的女二一起逛个街。
刘芸很快回复。
梨梨你开什么玩笑啊，马上要拍我们俩的戏份了，都在现场等你了，怎么还没过来呀。
什么?
我立刻示意化妆师先停一下，拨通了她的电话。
刘芸姐，副导没通知你拍摄延期?
没听说啊。刘芸声音有点懵，所有人都在片场啊，刚才有个群演说错台词，副导正在那发脾气呢。
我握紧手机。
江守也在吗?
在啊。
好像意识到什么，刘芸小声说。
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?那个视频我也看了，明明是那个女的主动扑到他怀里的。
要不我先去帮你再问问副导。
刘芸的话让我眼前一黑，明明是空调房，我的手脚却逐渐冰冷。
但想起江守的保证，我咬着牙叮嘱她。
不用，我这就过去，我们开个定位，随时保持联系。
坐在前往剧组的出租车上，我想到刘芸说的视频。
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天的推送链接。
视频里，江守等在出站口，一身白裙的苏染在人群中左顾右盼，直到看到他，才双眼通红地奔过来，两个人在喧闹的机场相拥。
有不明所以的人评论。
像极了爱情最初的样子。
紧接着就被人骂了几层楼。
不会说话就别说，偷来的爱情吗?这可是影后的男朋友
这算什么，出轨吗?
不仅是我和周围的朋友同事，就连我们的粉丝，也见证了我们三年的感情。
心脏不停往下沉，不好的预感慢慢浮现。
我关掉手机，努力忘掉视频里男人脸上失而复得的喜悦。
江守。
我小声默念。
不要让我失望。
3
到了拍摄的地方，我直奔片场。
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几个人。
自从我到了片场后，刘芸的手机就接不通了。
副导正在收拾器材，见我来有些诧异，随即笑着迎过来。
许梨姐?不是发了通知，您怎么还是过来了?
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。
刘芸跟我说，她没收到通知。
哦，确实是把她忘了。编导笑得滴水不漏，不过刚才我告诉她后，她就回去了。
是吗?我捏紧手机，也朝他笑了笑。
那我也先回去了。
走出几步，确保副导看不到我后，我又折返了回来，躲在一墙之隔的地方。
他的谎言实在是太过拙劣。
不说有刘芸的话在先，如果摄像师不在，那摄影设备为什么会是运行状态。
果然，不出几分钟。
江守从后面的屋子走出来。
副导演迎上去。
江导，我已经让许梨姐回去了。
江守嗯了一声。
那就继续拍摄吧。
可是，副导表情为难，明天许梨姐来，还是会发现自己被换的事情啊，瞒不住的。
能瞒多久瞒多久。江守坐在导演椅上，示意旁边的助理去叫演员出来。
我刚刚让法务给演员们签了一份保密协议，明天许梨来的话就让她们陪着再拍一遍，上映前换成苏染的就行。
这……能行吗?江导，许梨姐可是陪了你三年啊，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，你就不怕她离开你吗?
更别说苏染曾经丢下你出国，闹得那么难看。
东子，你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，你知道许梨是怎么跟我在一起的吗?
江守垂下眸子，恶狠狠地吸了一口烟。
当年开机宴，我是准备跟苏染告白的，可是许梨给我下了药，苏染说她就是撞见了后来发生的事，才会不惜违约出了国。
巨大的难堪和震惊使我靠着墙瘫坐在地。
那一天，我作为他戏中的女三出席开机宴，投资人递给我一杯加了料的酒，我因为吃了药不肯喝，是江守替我挡下。
后来他药效发作，荒唐一夜。
我知道他心里有人，所以醒来后我满心愧疚，慌张地跟他道歉。
是他告诉我不是我的错，还发誓会对我负责。
后来他帮我把那个下药的制片人送进监狱，还让我接替了苏染的女主身份。
那边的江守继续说。
她不惜下药都要和我在一起，你觉得她会舍得离开吗?
我唯一做错的就是这三年来对她百依百顺，把她宠得太贪心了。
这个女主角是她欠苏染的，她得还。
4
场地里的演员已经都回到自己的位置，等候指令拍摄了。
我看到苏染穿着女主角的衣服走出来，她比三年前更瘦了，衣服有些大，穿在她身上显得更加楚楚可怜。
她显然也发现了，有些不高兴地跑过来，抱住江守的胳膊。
江江，衣服不合身。
江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。
今天只是试戏，明天给你重新定制的衣服就能送到了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耳语，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。
江守在片场向来严格，不允许带任何私人感情。
他说无论我们平时什么关系，在片场就是演员和导演，所以每次我拍戏受伤，委屈地看向他的时候，他都会冷冰冰地回避我的视线。
可是他现在却任由苏染同他撒娇，完全不理会周围人惊讶的视线。
手机传来消息。
是江守。
有工作，晚点回去，药酒记得乖乖擦。
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。
我没有回复，安静地坐在那里。
耳边传来我已经熟记于心的台词，只不过是用苏染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的。
不知道坐了多久，直到感觉有些冷，我才发现天已经黑了。
片场已经收工。
刚站起来，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。
苏染身上披着我给江守买的外套，捂着嘴朝我笑。
许梨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你还是这副可怜虫的样子。
她拿着刘芸的手机，上面代表我坐标的小点不停闪烁着，我这才明白，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这。
我冷眼看着她。
你到底想干什么?
我干什么?
苏染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我不过是想把不属于你的名气和男人拿回来而已。
我想也不想地反驳。
当初明明是你自己嫌弃江守没有名气，才违约出国的，我们有着三年的感情，你做什么都是徒劳。
更何况，你真的是出去拍电影了吗?
开机宴那晚，江守不知道，我却看到苏染是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离开的，根本不可能撞见我和江守的事情。
那又怎么样?她挑了挑眉，掀唇笑了起来，还不是我一回来，江守就巴巴地凑了过来。
她一步一步地靠近我。
就让我来告诉你，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，你就算霸着他多久都没用。
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她猛地向后倒去，摔在地上。
下意识拉她的手被拍开，与此同时，我看到了她身后脸色阴沉的江守和准备收工的其他人。
他疾步走过来查看苏染的伤势，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我。
一脸柔弱的苏染扑进他怀里，同三年前一样冤枉我。
江江，我只是跟许梨妹妹打个招呼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对我。
江守问她。
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
苏染头靠在他肩上，委屈地撅了撅嘴。
浑身都疼。
听了这句话，江守显然有些紧张，抱起她就准备走。
我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江守，你是个导演，看不出来她在演戏吗?
他这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，眼神冰冷。
她有没有在演戏我不知道，但是我知道她现在需要去医院检查。
我还想再说什么，被他的下一句话堵在口中。
他说，许梨你真让我失望。
那瞬间，就连苏染眼中的挑衅都被我忽略。
我失魂落魄地松开手。
剧组里的演员很多都是同我一起共事过的，都跑来安慰我。
刘芸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，抱歉地对我说。
梨梨，对不起，我当时给你打电话被她发现了。
我摇了摇头，该道歉的不是她。
我没事儿。
可是梨梨，你一直在哭啊。
5
那天晚上，我给江守打了无数个电话，他都没有接。
直到凌晨的时候，他拨了回来。
医生说苏染没什么大事儿，只是受了惊吓。
我静静听着，最后只问了一句。
你什么时候回来?
背景里传来苏染的声音。
江江，你还没有打完电话吗?医院里好黑，我害怕。
他顿了一下。
我很快就回去。
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我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打过电话，因为那天晚上他没回来后，手机号就已经被我拉黑了。
我也没去剧组，那些演员是无辜的，没必要让他们陪我演一出不会上映的戏。
我掏出电话给投资人打了个电话。
顾总，之前你跟我说国外的那个电影，现在还有机会吗?
用了两天的时间，把屋子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收拾好，装在行李箱里。
江守回来的时候，我正拖着箱子准备离开。
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，见到我的瞬间变了脸色。
许梨，你要去哪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