饥饿之寒主手

第五节    饥饿之眼与无声的证物

穿蓝色布衣的男人已经三天没有来。

右肩的钝痛早已被另一种更尖锐、更不容忽视的绞痛取代。那痛楚盘踞在胃袋深处，像有无数饥饿的蛆虫在里面疯狂啃噬、钻凿，每一次胃壁的痉挛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末梢，让爪子不由自主地抠进冰冷的泥土里。

三天了。风，这垃圾场唯一不知疲倦的清道夫，终于将疤面尿液圈定的、那令人窒息的警告气息撕扯得七零落，揉碎在更浓重的腐臭与尘埃里。对饥饿的恐惧，最终压倒了对于疤面利齿的余悸。

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墨汁般的夜彻底吞噬，我动了。像一道被饥饿本身驱动的、贴着地面的肮脏阴影，从废弃工地边缘干涸的排水沟里滑出，无声无息地潜回了垃圾山的边缘。

月光吝啬得可怜，只在扭曲的钢筋断口、锈蚀油桶的弧顶，吝啬地涂抹上几道惨白冰冷的釉光，反而衬得周遭的黑暗更加粘稠，更加深不见底。

我伏在一个倾倒的巨大塑料桶投下的阴影里，几乎与那些凝固的化学废料融为一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