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备科的夜，是凝固的寂静。庞大库房，惨白长管灯大多熄灭，仅几盏孤悬通道上方，投下被货架切割的锋利光影。机油、金属粉尘、冷却液的冷冽气息凝固，吸进肺里带着冰渣感。没有白天的敲打拆卸，只有墙洞排风扇低沉、单调、永无止境的嗡鸣，如同蛰伏巨兽的鼾声。偶尔，厂房深处某台机器故障蜂鸣尖锐刺破死寂，又被更广袤的沉默吞噬，只留心悸余波。
夏双国蜷在备件库角落充当值班床的旧木条长椅上。硬如棺材板，堆着几件油污汗馊的破棉大衣。他裹紧自己洗硬、浸透机油味的工装外套，身体却止不住发冷。寒意从骨缝渗出，混合连续熬夜的虚脱。眼皮重如铅闸，每次试图闭合，干涩眼球灼痛摩擦。意识却绷成极限的弦，在嗡鸣死寂中异常清醒，远处任何机器异响都让他如惊兔竖耳。
白天鸿门宴碎片在脑海反复冲撞切割。张老板弥勒佛笑脸下的算计，金丝眼镜男公文包里鼓囊银行信封无声的沉重，王主管端杯时深潭沉寂的眼神，那句砸碎暧昧的冰冷拒绝——只认厂规和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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