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如丝，铺满了苏州城最狭窄的一条巷道；屋檐滴答作响，把城市的骚动和市井的忧愁都掩盖在阴影里。
巷口处，一个瘦削少年靠在青砖墙根，脚边放着一只破旧的琴匣，身上的彩色戏服被雨水打得花花绿绿。
他正低头摆弄着一只铜制机关雀，眼眸里透着几分被困的倦意。
“呸，你瞧这小子，一身花里胡哨，像个跳戏的，不会是哪个小班子跑出来要饭的吧？”
混混头子老黑嚷嚷着，带着三西个痞子涌上前来。
他们衣衫褴褛，满脸凶光，却都淋得跟落汤鸡般狼狈。
虞朝歌懒懒瞥了他们一眼，谁知铜雀一抖翅，竟然“嘭”一声炸出一团彩雾，把几个混混呛得首打喷嚏。
“还敢使巧儿！”
老黑怒气冲冲，抓起腰间铁棍就要动手。
虞朝歌丝毫不慌，嘴角一挑，换了副严肃的脸：“你们这几位爷是在城里的还是郊下的？
百戏班最近征收保护费，敢在苏州巷口撒野，是找人来拿你们开场子吧？”
众人一愣，倒是有点摸不清路数。
正这时，远处的雨幕中，一个大个子蹦跳穿来，一身短蓬打扮，腰插破刀，似乎在为赶来插场做准备，却一路滑倒了五次，几乎将整个巷口的积水搅出水花。
“朝歌！”
大个子一脸热情扑过来，手里攥着桔梗糖，胸前贴着一块“王二家的豆腐”布牌。
淡定少年立刻收起机关雀，眉梢飞舞：“冯秋鹤，你行不行啊？
这街头派头给丢尽了。”
混混们先是一愣，后又被冯秋鹤横眉一瞪吓退几步。
老黑嘴巴微张，终于还是嚷道：“别管什么百戏班，苏州街头是我们地盘！”
说罢，胡乱挥棍，打向虞朝歌。
只见少年身形一晃，腰间戏服袖口一翻，脸色竟变作凶神恶煞，大呼“天杀的混账！”
棍子咬空，老黑只觉前面的人气势大变，险些跌进积水里。
“啊哟，变脸！
这是那百戏里的‘大恶霸’吧！”
冯秋鹤见状张大嘴巴，忍不住拍手叫好，却立刻被虞朝歌拽住，“你可别添乱！”
眼看棍棒又起，虞朝歌反手按下戏服机关，只听一阵嘎嘎作响，一连九种脸谱变幻如风，青面獠牙、俊朗公子、皓发长者、怒目金刚，一阵风趣的表演。
混混们彻底慌了神，以为时逢鬼市，硬是跌跌撞撞着逃了个精光。
有个掉队的小子被冯秋鹤提着脖子塞进巷口糖摊，老板娘追着骂：“叫你们白日不做正事，想抢豆腐，自家舌头都给烫了！”
待巷口清静下来，冯秋鹤狗腿般凑到虞朝歌身旁，把糖塞进他嘴里，戏谑道：“你那手变脸功夫可真唬人，苏州地头让你闹腾得不安生。
要不是我来，你还打算演下去么？”
虞朝歌嘴里塞满糖，口齿含糊：“半步丹青一变，吓退三乡恶徒——这可是百戏祖传的本事。
只是最近风雨难行，连口热茶都喝不上，我倒希望能真有百戏班来保我一保。”
冯秋鹤哈哈一笑，拍了拍破刀，眼神却藏着顾虑：“别拿百戏班当靠山，这世道只有拳头和脑子行得通。
对了，陆宅那边传来风声，说你家出了大事，城里西门都查得紧，你不怕？”
虞朝歌唇色未褪，眸中却有微光。
“虞家己成旧事，我这身外之物还能派些用场。
你不是正好差个帮手？
说吧，是真有事情找我，还是来蹭戏喝酒？”
冯秋鹤低头搓搓手，脸上横肉颤了颤，把声音压低：“昨夜有人在菩提巷头丢了东西，听说是白玉盟的暗号物件。
咱可不能凑热闹，风头太紧。”
虞朝歌斜睨过去：“白玉盟……你不是晦气头儿，风头再紧，你还敢往前凑？”
冯秋鹤抓耳挠腮：“不是我想凑，是你这身变脸本事太容易把人惹进案子里。
再说，白玉盟招子多，苏州城大哥们都忌着呢。”
正说到这，巷口却传来一阵微妙的脚步声。
身形窈窕的女子撑着纸伞，从豆腐摊边徐徐走来，一身素雅长裙，发间点缀着粉纱，眉眼低垂却笑意浅浅，恰是青楼才女温青裳。
她捎着些调笑，望向虞朝歌：“小郎君好本事，江湖这般混乱，你敢在这里变脸，不怕被人记恨？”
虞朝歌吞下最后一口糖，咧嘴一笑：“温姑娘也会跑巷子？
青楼里忙不够，还做探子来江湖逛菜场？”
“有事找你。”
温青裳语气轻柔，却让人不敢怠慢。
“城南茶楼有人出高价找机关师，百戏班都没新鲜货。
你若帮我查一查，说不定能换口茶钱。”
冯秋鹤在旁插嘴：“你们机关、戏法一来一去，是不是都憋着什么花样？”
他眼里有认真，也有点挠头。
温青裳随口一笑，目光却极为专注：“苏州城暗流涌动，每个人都在找出路。
我只想要些真消息。”
虞朝歌静默片刻，目光扫过温青裳，又瞥向雨后灰蒙蒙的巷口——他明白，所谓变脸，不过是江湖人的生存之术。
如今家族变故未明，自己无依无靠，却偏偏在这场命运的嬉戏里遇见了新的同伴。
雨停，巷口渐渐热闹起来。
沈家的茶楼送来热粥，街头小戏班子在对面张罗，贺小鱼儿穿着花衣从巷尾奔来，嘴里叼着糖葫芦，见了虞朝歌大呼小叫：“朝哥，快来！
有人在茶楼后院找咱拆机关，吃不了亏的！”
虞朝歌拽起琴匣，朝同伴们耸耸肩：“既然有钱赚，便去瞧瞧。
苏州城江湖风浪大，不演点漂亮的戏，谁还记得我们这些百戏后人？”
冯秋鹤哈哈一笑，温青裳跟上脚步，几人一边笑谈一边朝茶楼走去。
雨后的巷道升起了雾气，带着新奇与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。
虞朝歌心里隐约知道，每一步，都离家门的谜团更近一分，也离真正的江湖更远一分。
苏州城，百戏流云。
故事才在这一场变脸之中铺开，让人分不清梦与现实的边际，而虞朝歌的步伐，己悄然迈入那未知的风暴中心。
巷口处，一个瘦削少年靠在青砖墙根，脚边放着一只破旧的琴匣，身上的彩色戏服被雨水打得花花绿绿。
他正低头摆弄着一只铜制机关雀，眼眸里透着几分被困的倦意。
“呸，你瞧这小子，一身花里胡哨，像个跳戏的，不会是哪个小班子跑出来要饭的吧？”
混混头子老黑嚷嚷着，带着三西个痞子涌上前来。
他们衣衫褴褛，满脸凶光，却都淋得跟落汤鸡般狼狈。
虞朝歌懒懒瞥了他们一眼，谁知铜雀一抖翅，竟然“嘭”一声炸出一团彩雾，把几个混混呛得首打喷嚏。
“还敢使巧儿！”
老黑怒气冲冲，抓起腰间铁棍就要动手。
虞朝歌丝毫不慌，嘴角一挑，换了副严肃的脸：“你们这几位爷是在城里的还是郊下的？
百戏班最近征收保护费，敢在苏州巷口撒野，是找人来拿你们开场子吧？”
众人一愣，倒是有点摸不清路数。
正这时，远处的雨幕中，一个大个子蹦跳穿来，一身短蓬打扮，腰插破刀，似乎在为赶来插场做准备，却一路滑倒了五次，几乎将整个巷口的积水搅出水花。
“朝歌！”
大个子一脸热情扑过来，手里攥着桔梗糖，胸前贴着一块“王二家的豆腐”布牌。
淡定少年立刻收起机关雀，眉梢飞舞：“冯秋鹤，你行不行啊？
这街头派头给丢尽了。”
混混们先是一愣，后又被冯秋鹤横眉一瞪吓退几步。
老黑嘴巴微张，终于还是嚷道：“别管什么百戏班，苏州街头是我们地盘！”
说罢，胡乱挥棍，打向虞朝歌。
只见少年身形一晃，腰间戏服袖口一翻，脸色竟变作凶神恶煞，大呼“天杀的混账！”
棍子咬空，老黑只觉前面的人气势大变，险些跌进积水里。
“啊哟，变脸！
这是那百戏里的‘大恶霸’吧！”
冯秋鹤见状张大嘴巴，忍不住拍手叫好，却立刻被虞朝歌拽住，“你可别添乱！”
眼看棍棒又起，虞朝歌反手按下戏服机关，只听一阵嘎嘎作响，一连九种脸谱变幻如风，青面獠牙、俊朗公子、皓发长者、怒目金刚，一阵风趣的表演。
混混们彻底慌了神，以为时逢鬼市，硬是跌跌撞撞着逃了个精光。
有个掉队的小子被冯秋鹤提着脖子塞进巷口糖摊，老板娘追着骂：“叫你们白日不做正事，想抢豆腐，自家舌头都给烫了！”
待巷口清静下来，冯秋鹤狗腿般凑到虞朝歌身旁，把糖塞进他嘴里，戏谑道：“你那手变脸功夫可真唬人，苏州地头让你闹腾得不安生。
要不是我来，你还打算演下去么？”
虞朝歌嘴里塞满糖，口齿含糊：“半步丹青一变，吓退三乡恶徒——这可是百戏祖传的本事。
只是最近风雨难行，连口热茶都喝不上，我倒希望能真有百戏班来保我一保。”
冯秋鹤哈哈一笑，拍了拍破刀，眼神却藏着顾虑：“别拿百戏班当靠山，这世道只有拳头和脑子行得通。
对了，陆宅那边传来风声，说你家出了大事，城里西门都查得紧，你不怕？”
虞朝歌唇色未褪，眸中却有微光。
“虞家己成旧事，我这身外之物还能派些用场。
你不是正好差个帮手？
说吧，是真有事情找我，还是来蹭戏喝酒？”
冯秋鹤低头搓搓手，脸上横肉颤了颤，把声音压低：“昨夜有人在菩提巷头丢了东西，听说是白玉盟的暗号物件。
咱可不能凑热闹，风头太紧。”
虞朝歌斜睨过去：“白玉盟……你不是晦气头儿，风头再紧，你还敢往前凑？”
冯秋鹤抓耳挠腮：“不是我想凑，是你这身变脸本事太容易把人惹进案子里。
再说，白玉盟招子多，苏州城大哥们都忌着呢。”
正说到这，巷口却传来一阵微妙的脚步声。
身形窈窕的女子撑着纸伞，从豆腐摊边徐徐走来，一身素雅长裙，发间点缀着粉纱，眉眼低垂却笑意浅浅，恰是青楼才女温青裳。
她捎着些调笑，望向虞朝歌：“小郎君好本事，江湖这般混乱，你敢在这里变脸，不怕被人记恨？”
虞朝歌吞下最后一口糖，咧嘴一笑：“温姑娘也会跑巷子？
青楼里忙不够，还做探子来江湖逛菜场？”
“有事找你。”
温青裳语气轻柔，却让人不敢怠慢。
“城南茶楼有人出高价找机关师，百戏班都没新鲜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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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秋鹤在旁插嘴：“你们机关、戏法一来一去，是不是都憋着什么花样？”
他眼里有认真，也有点挠头。
温青裳随口一笑，目光却极为专注：“苏州城暗流涌动，每个人都在找出路。
我只想要些真消息。”
虞朝歌静默片刻，目光扫过温青裳，又瞥向雨后灰蒙蒙的巷口——他明白，所谓变脸，不过是江湖人的生存之术。
如今家族变故未明，自己无依无靠，却偏偏在这场命运的嬉戏里遇见了新的同伴。
雨停，巷口渐渐热闹起来。
沈家的茶楼送来热粥，街头小戏班子在对面张罗，贺小鱼儿穿着花衣从巷尾奔来，嘴里叼着糖葫芦，见了虞朝歌大呼小叫：“朝哥，快来！
有人在茶楼后院找咱拆机关，吃不了亏的！”
虞朝歌拽起琴匣，朝同伴们耸耸肩：“既然有钱赚，便去瞧瞧。
苏州城江湖风浪大，不演点漂亮的戏，谁还记得我们这些百戏后人？”
冯秋鹤哈哈一笑，温青裳跟上脚步，几人一边笑谈一边朝茶楼走去。
雨后的巷道升起了雾气，带着新奇与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。
虞朝歌心里隐约知道，每一步，都离家门的谜团更近一分，也离真正的江湖更远一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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